杜小紅她爸坐在門口，屁股底下是一張矮板凳。他是聽見我叫叔叔才把頭抬起來的，看我拄著柺杖並沒表現出太多的意外，不緊不慢地站起來，平靜且沉穩地說了句：“你來了。腿怎麼回事？”我說沒事，前段時間下樓梯間摔了一跤。

奇怪的是，他並不讓我進屋，而是走下屋前的那個臺階，在我面前站定，面色突然沉重了許多，說：“小宇，我帶你去看小紅吧。她，死了！”本來，聽他說帶我去看杜小紅，我的臉上浮起了幾許感謝的笑，而最後三個字，讓這些笑凝固成驚嚇。

日期：2013-02-16 18:30

我睜大眼睛望著他，一動也不動，連啊都沒啊一聲。好像世界的任何出口都被堵死了，我四處逃躥，卻屢屢碰壁，然後就驚惶失措，眼前一片漆黑，地下全是積水。沒有人知道我撕心裂肺的呼喊，那些躲在內心深處的呼喊，一字一句，都沾滿血淚。

我緊跟在杜小紅她爸身後，跟他只保持半個步子的距離。我好像怕自己走丟，怕自己突然倒在地上。在杜小紅家後面不到500米的地方，有個小山頭，向北的坡，便是當地的一塊公墓。天依然陰沉著臉，遠遠地，我看不見杜小紅在那個坡的哪個地方。我在心底輕輕喚著她的名字，可是，她知道我正在向她靠近嗎？

杜小紅她爸點了支菸，指了指近在眼前的墓地說，小紅死的前一天上午，還拉著他來過，說是來看看奶奶。小紅她奶奶去世得早，就葬在坡的最上頭。不是清明，不是祭日，卻要給奶奶上墳，難免讓我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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