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江南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地，可是，他整個人仍然有些飄。憶江南非常討厭這種飄的感覺，可是，這種飄的感覺總會在每一次行騙即將得手時，無情地纏著他，他知道這種飄是激動和恐懼的雙重情緒一齊壓向他產生的。比如這時候，他既為即將到手的三萬元錢激動不已，同時，又生怕葉含笑突然發生什麼，不但不幫他還這兩萬元錢，還指著他的鼻子，在眾目睽睽下揭穿他行騙的本質。為了戰勝這種令他討厭的飄，憶江南總是不斷地在心中默唸：“資本的原始積累都充滿著血和骯髒的東西，我雖行騙，可是不見血，只圖錢。再說了，我還付出了身體和柔情，給了女人愛情和纏綿。愛情和纏綿這類精神的享受，豈是金錢能衡量的，女人們享受了我的灌溉，理應我緊逼的債務買單……”

憶江南這麼想，像個木偶般跟著葉含笑來到空桌子邊，葉含笑要他坐在椅子上填單子，他就機械地坐了下來，又機械地接過她手裡的單。

葉含笑注意到憶江南拿筆的手在發抖，再看他所填的單子，居然將“2”這個數字填在了十萬位上。那樣的時刻，葉含笑只顧糾正憶江南的填單錯誤，並沒有深究他在填單時，為什麼那麼緊張？

憶江南又重填了一張單，葉含笑確認無誤後，拿著單子，重返櫃檯。

憶江南坐回去，略顯滄桑的臉上透著焦灼，一直心神不寧地觀察著葉含笑匯款，生怕再出一點差錯，當他看到葉含笑手裡的那沓紅票票變成一張小小的憑據，再朝他走來時，他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那種令他厭惡的飄的感覺瞬時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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