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支書這麼說，老漢爽快地應承下來：“不就是幾畝地嘛，半天的工夫就能耘完。地裡的事你就不用管咧，等會兒我讓春遠牽牛過去給你耘一遍就是。”

“哎唷，這麼大熱的天，又給你爺倆添麻煩咧。”

“看這話說的！有事你忙不過來嘛。”

村支書問：“你的腿不太好，現在能行嗎？”

“你看，”老漢說著抬起小腿拍了拍，有些逞能地說，“只要天氣好，一點事兒都嘸有。”

支書看了看劉春遠，他早就聽說了劉春遠被學校辭退的事，故意問道：“哎，老劉，這些天怎麼沒見春遠去學校上課呢？”

老漢面露愁容地說：“唉，還上啥課？書都教不成咧。聽說上邊有條條，年限長的老師轉正，年限短的給攆回家來咧，一口鍋裡做出兩樣飯，嘸辦法的事呃。”

支書望了一眼春遠，哦了一聲，透露出幾分惋惜地語氣說：“春遠這孩子不教書了可惜，太可惜咧，他就適合當老師。聽說他還能能給報紙上寫文章，附近幾個村，就連咱鄉上那些端公家飯碗的，也沒有幾個有這本事的。”

劉春遠聽了，不由得有些臉紅。他聯想到了自己曾經信守的一句話——“天生我才必有用”，現在想來，以前自己是不是有些自命不凡呢？其實自己同絕大多數的莊戶人一樣，根本就無法脫離社會最底層的生活。

支書的話也戳到了老漢的痛處，讓他有些窩心，他連忙擺著手說：“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些事提不得咧，那些虛東西有啥用？頂吃還是當喝？還不是照樣回家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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