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姜小心翼翼地仰頭看向外公的頭部，心驚肉跳地問：“外公，你還活著嗎？”

外公深吸一口氣，彎腰並把雙手搭在小姜的肩膀上說：“小姜，從現在起，你要記著外公沒死。外公當然還活著，外公一直努力改變你的命運，外公消失後仍然還在努力。但是你要分辨其他已經死去的親人，比如你的媽媽，她死了。你不能因為想她就放縱自己去夢到她，那樣對你不好，對小妍更不好。”

小姜又問他，聲音低得幾乎自己都聽不到：“那你在哪裡？”

外公回答：“外公在一個你們誰都找不到的地方，但是那個地方很安全，外公不會受到傷害。我已經說了，外公生了一場很大的病，平日不能外出。若非是因為你現在手足無措，外公還是不會出現；外公下次出現，也肯定是因為你迷惘了，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了。可能是幾個月，也可能是幾年後。”

小姜問他：“外公，你這麼保護我，是因為小姜有危險，我要死了嗎？”

外公停頓一下，接著問：“小姜怕死嗎？”

小姜立刻回答：“我不怕，但是我怕小妍有危險。小姜即使死了，也不能讓小妍有危險。”

外公看不見眼珠的眼睛似乎閃著意味深長的光芒，他慢吞吞說：“那小姜就要好好照顧小妍妹妹了。”

小姜點頭。外公蹲下身子，頭部慢慢靠近小姜；過去外公和外婆是最疼我的人，現在看著外公的畸形怪狀，他心裡突然升起陣陣悲涼。於是他鑽到外公的懷裡，這時就不免撩撥到他的頭髮，使他藏在頭髮後的面孔顯露出來；再之後，我看到一張瘦骨嶙峋，沒有肉，彷彿只有皮包著骨頭的臉。骨頭上覆蓋著的皮也像是被滾燙地石灰水煮沸過，顯現出石頭的顏色，並帶有斑斑白點。最可怕的是那雙眼睛，大且突兀，閃著幽綠的光。臉部下面嘴巴里的牙齒，像是通了血管，透出隱隱約約的血絲。此刻，這張嘴巴正在說話，並且吐字清晰：“小姜，你要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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