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醫院裡靜得可怕，偶有三兩行人路過也都是疾步而去，沒有人會注意到隱在角落的長椅上，默默喝酒流淚的杜翩若。

腳邊早已散落了一地的易拉罐。

杜翩若也曾經想過要定居德國，此生再不回北城，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那麼一刻，特別想回來。

她跟宋沛凝說的理由是，家在這。

可是，她哪有家？

她的大半生都在寄人籬下。

好不容易熬過了，許晉南卻想要用一句對不起抹殺一切。

還說一家人。

她算什麼？

她媽媽又算什麼？白死了？

一想到媽媽杜美芬的死，明明沒有冷風吹過，杜翩若卻突然渾身一顫，目光有些閃躲。

抬起雙腿，縮在長椅上，把頭埋進了膝蓋裡，握緊了手裡的啤酒瓶。

因為用力，易拉罐被捏得咯咯作響。

路的那一頭有人向這邊慢慢走過來，腳步聲很清脆，聽上去像是個男人。

直到杜翩若面前幾步之遙時，男人頓住了腳下的步子，低頭瞥了一眼，突然抬腳踩平了一個易拉罐。

一記刺耳的聲音響起，杜翩若也不甚在意，繼續保持縮頭烏龜的姿勢。

只當是保潔員看到易拉罐比較瘋狂，想要通通收走罷了。

倒給她省事了。

那男人踩了一個易拉罐之後，就沒有動靜了，也不走。

許久，見杜翩若都沒有抬頭來看一看的意思，男人不禁嘆了口氣，低聲道，“滿地丟垃圾，這麼不文明，你的素質呢？”

聽到這一句醇厚清潤的嗓音，杜翩若幾乎是第一時間抬起頭朝來人看了過去，心尖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一抽一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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