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澡，隨意擦了身上的水，便裹著下身走到一面鏡子前，伸手抹去鏡子上的霧氣。

玄臻頃刻只覺胸口的位置又被利劍穿透一般狠狠抽搐了一下，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或者說是鏡子裡的他，自己死前最後望著的那人，狠手一劍刺穿自己心臟的那人，楚傾城。

那人的鼻，那人的眼，那人微抿起的薄情的唇，那自己注視多年的熟悉身形。玄臻幾乎要認定這是上天跟自己開的一個玩笑了，做鬼也要與他栓在一起，這究竟是自己的執念還是孽緣？

然而下一秒玄臻又認定，這人並不是傾城，縱使有著相同的眉眼，卻混淆不了自這雙眼中的透出的眼神，那是打小便軟弱柔茹的傾城永遠無法擁有的銳利沉穩，必定是經歷過無數的腥風血雨，才歷練出的一雙流光溢彩。

是了，傾城從不會讓自己的雙手沾上鮮血，玄臻又豈曾捨得讓他去刀光劍影中以身試險？殺人由我去殺，作惡由我去作，你既想要英名傳世，那我便保你護你，拼死為你取來便是。

我只寵你永遠是兒時喚我玄弟的單純少年，哪知最後卻換你一杯毒酒封喉，一刃利劍剜心。

也好，心意成灰，要命又何用？你要它，也盡數拿走罷了。可笑的是，這一劍竟也斷不了你我的孽緣，如今又變成這般詭異光景。

玄臻複雜地望著鏡中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朦朧中竟逐漸看到了那眼中屬於自己的深情。心裡暗叫一聲不好，這身體的主人卻已瞬間變了臉色，眼中隱去剛剛自己無意透出的深情，精光乍現，殺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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