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才發現自己還是仰面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背上被石子硌得生疼，身子下面的一條淺淺的雨裂溝救了他的性命。他努力掙扎著想坐起來時，才看到遠處剛才自己狂歡的兵營已經被從地球上生生抹掉了，到處是殘垣斷壁和熊熊的火光，伴隨著每一個落地的炮彈，黑紅相間的煙火騰起，間雜著殘肢斷臂的水泥殘塊就被高高地拋上天空又再重重落在地面上，大地也隨之不停地顫抖。士兵垂死的嘶喊甚至壓倒了炮彈的爆炸聲，狠狠刺激著每一個倖存者的神經。解放軍的炮火像是長了眼睛，極有章法地逐個敲擊著每一個有價值的目標，一個個炮陣地和永備工事被爆炸的濃煙烈火所籠罩覆蓋。

甚至還有一些較小的爆炸聲傳來，那是步兵部隊用的迫擊炮彈爆炸的聲音，孟榮海在新兵訓練的時候參加過“漢光”演習，這種炮在步兵部隊是很普通的裝備，他聽過這種炮的試射。可這些爆炸此時就在自己身旁不遠的地方，感覺卻是如此地震撼！更讓他震撼的是，這些小炮彈在營區通向最近的防空洞口邊形成了一道死亡的彈幕，將那些已經失去理智地哭喊著跑向庇護所的人無情地刈倒！

“這簡直是屠殺！”孟榮海的腦海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他無暇去看小山下的修羅場，手腳並用地爬上了山頭，他看到的畫面足以讓他記憶終生！對岸解放軍的陣地上被火炮和火箭炮發射的火光和濃煙所遮擋，只能看到瀰漫的煙霧背後不停閃爍的明亮光芒。而金門島則正在經歷一次火與血的涅磐，飛騰的碎石夾雜著濃烈的硝煙烈火完全覆蓋了整個部隊的防區，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硝煙和燒焦的味道，每一次炮彈的爆炸所產生的巨大沖擊波仍然在折磨著每一個還活著的人！孟榮海再也無法忍受內臟在體內的振顫，嗓子一甜就在山崗的頂上，大口地嘔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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