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老大一個盒子，工工整整放在老顧床上，老顧開啟盒子，是一大堆大大小小紅色的罐兒，是那種很正的紅色，罐頂上有乳白色的十字閥門，掂在手裡，考究漂亮。老顧坐在床上，一邊咕噥著說這套是三百六的，還有一百多、二百多的，但是罐子少用起來不方便，很多地方拔不到，一邊仔細的研究說明書。十分鐘後，他開始左右上下的檢視自己的身體，然後在左上臂上找到了一個位置，根據老中醫的介紹，對著說明書，他開始用棉棒塗配套的藥水，中藥湯般顏色的藥水，我能聞到濃郁的藥香。藥香味裡，老顧揀了一個半大的罐子扣在自己胳膊上，“會擰水管就會擰拔罐兒，孟氏中藥拔罐兒”，真的和擰水管一樣，我眼看著老顧像擰水管一樣把拔罐擰緊，然後是右上臂，再然後是前臂，虎口，十分鐘後，老顧胳膊上整整齊齊排了六個罐子。

“得拔十五分鐘。”

“噢，拔完吃飯去。”

“嗯…… ……前胸後背胳膊腿都得拔。”

“噢。”

“禿子，背上我夠不到，以後你幫我拔拔背上成不成？你和小孫，到時候你們誰有空誰就幫我拔拔。”說到這裡，老顧抬起臉，是略微的抬了抬，看了我一眼。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老顧這個表情，這個表情，是求肯，以後，我經常可以見到他這個表情，但無一例外，全都是在他需要我幫他拔罐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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