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5-20 21:46:49

院子裡的人越來越多，樓前的停車場不一會就混雜著停滿了機動車和腳踏車，送早飯的人拎著大包小裹向住院處大樓走去。我看了一眼時間，估計傑的媽媽也很快就會來，上樓給傑打水洗漱，準備吃早飯。昨晚睡在走廊的那位父親，已經收拾好了他的東西，一個很大的編織袋鼓鼓囊囊的立在病房的門口。走進病房護士正在給傑採集血液樣本，手推車上的試管架上立著幾隻裝著紅色鮮血的試管。傑躺在床上伸著胳膊，護士把針頭扎進傑的血管裡，傑看著我咧了一下嘴又笑了笑。我走過去拉起傑的另一隻手說：“多大人了還怕疼。”傑說：“不是怕疼，就是有點暈。”說話間護士已拔出針頭，在針眼出按上一個棉球說：“按住了。”傑趕緊用另一隻手按住棉球。屋裡並沒有看見那位老父親，那個年輕的患者，靠在床頭呆呆的看著護士的一舉一動。護士給傑採完血，又給那個毛孩採血，那個毛孩卻是毫不在乎，無事人似的和他媽媽說著早餐想吃餛飩。護士採集完血推著小車，路過青年人的床，看了一眼莫言的走出病房。那個年輕人的臉上毫無表情，目送著護士遠去。“你先躺著，我去打水。”我拿著洗漱用具和傑打了聲招呼走了出去。此時的水房人很多，我等了一會才空出一個水池。自己先洗了臉刷了牙，打了半盆水回去。我把昨晚暖壺裡的水倒進水盆和牙缸，試了試水溫不涼不熱。“洗臉吧。”我衝著還躺在床上的傑說。傑慢慢的坐起，又慢慢的下地，動作遲緩的就像一個老人。“怎麼了？”我問了一句。“腰疼。”傑苦笑了一下說。“躺的時間太長了吧，洗完活動活動就好了。”我安慰了傑一句。傑還沒洗漱完，傑的媽媽拎著一個編制筐來了。“兒子睡得好嗎？”傑的媽媽進屋後放下東西很關心的問。“睡得稀裡糊塗的。”傑刷著牙含糊的說。我把傑的媽媽帶來的東西拿出來，毛巾包著一個大飯盒，開啟飯盒滿滿的一盒水餃還是熱乎乎的。傑洗漱完我倆圍著茶几開吃，水餃是鴛鴦餡的（牛肉和豬肉）肉餡在麵皮內形成一個肉團，咬一口濃濃的肉汁順著嘴角往下滴。我拿出紙巾遞給傑一張自己也拿了一張，一邊吃一邊擦著嘴。我倆很香的吃著，那個老父親打了一晚白菜湯和四個饅頭回來。聞到我們水餃飄出的香味，嗅了一下鼻子，動作很輕但被我看得清清楚楚。一大盒水餃我倆只吃了一半，傑看著啃著饅頭的爺倆對我說：“把餃子給他們吃吧。”我把水餃端了過去。“你們留著自己吃吧，我們有這個。”老父親晃了一下手中的饅頭客氣的拒絕著。“我們吃飽了，留到中午就壞了。”我說著把餃子放到他們的茶几上。“謝謝了。”老父親沒有再拒絕夾起一個水餃放進兒子的碗裡。老父親嚼著饅頭，不斷的往兒子的碗裡夾著餃子，兒子低頭吃著一句話也不說。八點鐘王醫生準時來查房，不知道是不是收了傑的父親紅包的緣故，第一個就來到傑的病床前，對傑格外細心的詢問病情，檢查完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有事就去找我。”我點了點頭。王醫生又簡單的查看了其他病人的情況，最後走到哪位父子面前說：“今天出院嗎？””今天結了帳就走。”老父親回道。“注意休息，一定不能累著。”王醫生又囑咐了一句。老父親點了點頭眼睛中已含著淚珠。醫生查完房，護士推著小車來掛點滴。我坐在床邊，傑握著我的手扭過頭去不敢看護士手中的針頭，我看著傑孩子般的樣子偷偷的發笑。那個老父親結了帳回來，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和我們告別後，背起那個編織袋扶起他的兒子，那個年輕人依舊是目光呆滯的一言不發，一對父子步履瞞珊的走出病房。老父親彎著腰，年輕人也彎著腰，背影中就像一對年邁的老兄弟。看著他們的背影，我不知道這個和我年齡差不多的年輕人回家的命運，但我知道凶多吉少，不由得鼻子有些發酸紅了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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